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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文化周末特辑:金汤之源的探索

01-03

作者:田 瑛

高:2.6米,主干直径:22厘米,冠:1.8米,龄:158年。

这是关于一棵茶树的记载,类似一个人的简历。在茶的家族中,它实在算不上显赫,置身在任何茶园,都形同大海中的一滴水。但正是这一株不起眼的小树,其地位之尊世人皆知。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黄金桂。在福建安溪虎邱镇,有它专属的公园,一块巨型石碑为它作证,上书“黄金桂发源地”六个大字。石碑俨然威严武士护卫着它,树的矮小与碑的高大形成反差,使慕名而来的游人无不肃然起敬。

在我们悠久的茶的国度,历来不缺少茶的故事。每一款茶都有其来历,且众说纷纭,它们各属一脉,如涓涓细流,然后汇聚成茶文化的长河,横贯古今。安溪是铁观音故乡,单表这一支,有观音托梦的“魏说”,有皇帝赐名的“王说”,二者相得益彰,互为引证。而同处一隅的黄金桂,与之相比,来头也不小,一直在茶界久负盛名。倘若时光倒回到100多年前,定格在清咸丰年间(1850年),这株黄金桂母树茶还是一个无名无姓的路边弃儿,独自生长在山间的岩缝里。是一个农人无意中发现了它,此人叫魏珍,平生爱茶,也懂茶,可以说嗜茶如命。某日,他去福洋探亲,返回时途经北溪天边岭,竟然鬼使神差般放缓了脚步,对路边的景物多了一份留恋。草木青翠,一片逼眼的绿,绿中却又有一抹微黄,异常醒目。当然,他并不知道,这是上天特意为他和一株神茶安排的约会。茶的历史上多了一段经典佳话,正是源自他的这一次奇遇。

魏珍视这一株茶树为神赐,小心翼翼地将它移植到湖尾山下园地的一口陶缸中。多少个日夜,他走近茶树,凝视、呼吸,陶醉其间久久不肯离去。又一度冬去春来,清明节快到了,他特意挑选了一个雨后初晴的早晨,细心釆摘了第一批嫩叶,置于掌心反复察看,观其颜色在阳光下的细微变化。制茶过程不必细述,但茶制作好以后是需要人共同品尝的,于是请来友邻。应该说,这次茶聚非同寻常,堪称茶文化史上一件盛事。这绝非人们经验中的普通茶水,而仿若金色汤汁,澄明而透亮。人们根据茶体金黄、口感滑淡的特点,并结合谐音,给它取了一个贴切的名字:黄旦。后来,人们对其压枝进行繁殖,遍及罗岩、美庄、双都等村落,一个茶的“黄旦”家族便得以繁衍开来。

在这里,我们不能置另外一个版本于不顾,就如一枚铜钱的两面,缺一不可。又传,西坪女子王淡,嫁到安溪罗岩灶坑,从娘家带来茶树苗,栽种在祖祠旁园地里。移植来的茶苗没有辜负主人,吸天地之精华,以独有的色泽和如桂之香征服了当地人,从而也给自己留下了美名。为了感恩和纪念王淡,特以其谐音命名为“黄旦”。前后两种说法,到底哪一个更为真实,已经无从查考,也无须查考。其实二者并不矛盾,无论哪一种说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黄旦”真实存在,这就够了。虽然各说其词,但彼此的指向一致,不管它们缘起何处,经历多少曲折,最终都能够殊途同归。

从咸丰年间到民国初年,长达数十年的光阴里,“黄旦”仅限于为本地人所知晓,像待字闺中的少女,养在深闺无人识。直到一个叫林金泰的人出现,它才走出安溪,进入外人的视野,从此声名鹊起。这个罗岩的茶商,起先把茶销往东南亚各国,没想到大受欢迎,一度供不应求,价钱贵过黄金,于是就干脆定名为“黄金桂”。“黄金桂”的正式得名便是为林金泰所赐。

我们明白,毕竟是传说,不过为茶道提供津津乐道的话题而已,它本身并不能够当饭吃、当茶喝。把好听的故事讲上千遍,远不如一杯清茶入口来得实在。安溪是所有茶人的圣地,来这里,除了聆听茶典故,开眼界、饱口福才算是真正目的。如今,《小说选刊》创作基地在安溪挂牌,给了文学与茶结缘的机会。作家中,爱茶者不在少数,许多产茶的地方,都曾留下过他们的足迹,但几乎都属于匆匆过客,其造访注定是浮光掠影式的,关于茶的描写难免浮躁,而鲜有名篇佳作。在最著名的茶都辟出一块地来安营扎寨,这是一块文学的自留地。我们以文学的名义虔诚地拜谒了这棵黄金桂母树,同时品尝了由此发端的金汤之源。我们相信,后继者将陆续抵达,扎根写作,其文字和满坡满岭的茶树一同生长,不求参天,只为金贵,这样的文字或许才能够让读者读出一种真正的茶味,文字本身像黄金桂一样贵如黄金亦未可知。

《光明日报》( 2020年01月03日1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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