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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石":赋诗作文的灵感源泉

06-07

文化石

中国文学的一个优良传统是歌唱石头,在传统文人眼里,石头是无情之物,也是至情之物。在文化人和鉴赏家眼里,绿松石有“五德”,所谓“五德”,便是质地坚硬,晶润光泽,色彩绚丽,致密而微透明,能敲出舒扬致远的音律。

在西方,“石”是一种器皿,是一种建筑材料,而在中国它则是诗,是艺术。

许多文人诗窖对绿松石赞吟不已,在他们看来,绿松石可以咏诗作文,绿松石可以作为侦探小说的对象,他们挥毫泼墨,把眼睛描绘成“绿松石般的眼睛”,把天空比喻为“绿松石般的天空”,把心灵视同“绿松石般的心灵”,甚至有军事家还含情脉脉地把战争取名为“绿松石行动”,企盼着战争之后的和平。

在中国纳西族的创世神话中,纳西人的先辈们创造了一个由太阳、绿松石、月亮、白色、黑色为主线的神话意象系列:

太阳—一绿松石——团团白气——美妙的音乐——善神依格窝格(他作法变出)——一个白蛋——白鸡——九对白蛋——天神、地神;开天九兄弟、辟地七姊妹;……

这个意象不仅涉及到天地和人类的起源,还升华到纳西族的善恶观念,其他内容我们暂且不去考究,绿松石被写进创世神话,这在人类文化史上还是头一遭,而且它成为继太阳之后的伟大神灵。从中可以看出绿松石在纳西族人心目中的地位。

前文已述,明清时期中国四大文学名著《红楼梦》、《水浒传》、《西游记》、《三国演义》中,前三大名著都与石头有关:

《水浒传》中有石碣天书,梁山泊一百零八将,是三十六天罡星、七十二地煞星的化身,他们出自龙虎山的青石板下。

《西游记》中有石猴,孙悟空是东海神州花果山中的一块石头生出来的。

《红楼梦》中男主角贾宝玉乃是青埂峰下女娲补天遗留下的一块顽石,曹雪芹续上了女娲补天的前缘,而女娲补天石正是绿松石。

刘熙载在《艺概·诗概》中说:“山之精神写不出,以烟霞写之;春之精神写不出,以草树写之。故诗无气象,则精神亦无所寓矣。”凭借云烟霞辉可以写出山的精神,凭借碧树青草可以写出春天的精神,那么人呢?人的精神靠什么写出呢?

曹雪芹选择的是石,也就是补天石、绿松石。

《红楼梦》里写的绿松石最终落脚点还是人,绿松石是人的命运、人的精神的寄托信物。

中国文人们喜爱“托物言志”,曹雪芹是托绿松石以言其志。绿松石足自然人格的化身,代表着原始人类的存在,绿松石是人的终极命运写照。

在世俗世界里,石头注定被遗弃,像女娲补天遗石,像和氏璧,但绿松石是指示着人类的未来,由石而玉,再由玉而石,意味着人类必然从本质到异化,再由异化返归本真,这是石头的哲学和哲学的石头。

《红楼梦》是从传统中国哲学和艺术获取绿松石意义的,但它又是创新的,曹雪芹赋予传统的绿松石以新的生命、新的灵魂、新的人格,在《红楼梦》里绿松石不再是哲学家的抽象思想的形式,也不是诗人笔下具体的情感符号。

曹雪芹笔下的“补天石”是一个人,也是一群人,一群代表着一个时代命运的人,是一个符号,更是一段具体感人的故事。

绿松石意象在《红楼梦》里,有说不尽的意趣和深刻的涵义。

在世界上最长的史诗——藏族史诗《格萨尔王传》中,“绿松石”作为王公之间最重要的见面礼被记载下来:

献给神子扎拉的见面礼有:深绿色圆环纹大头豹皮一张,黄色金巴扎十个、褐色银巴扎十个、绿色松石巴扎十个,共计三十个巴扎。

为觐见无敌威王格萨尔陛下,献上太阳色扁平金锭十对、月亮色扁平银锭十对、凸形浅绿松石十对。

一条内裤白哈达,

献给雄狮觐见礼。

太阳色金锭十对,

月亮色银锭十对。

凸形绿松石十对,

献给岭王作贡品。

十头犏牛十驮丝,

十头牦牛十箱缎。

各类箱笼三百只,

献给太后郭萨拉姆,

和王妃孙江珠姆等,

岭国贵妇见面礼。

黄色金巴扎十个,

褐色银巴扎十个。

绿松石巴扎十个,

献给神子见面礼。

正当大家快乐无比的时候,北地寨外的阿达鲁姆接到祥云送来的诏书。

这位巾帼英雄,卸下礼物,依次谒见岭国的诸君臣。特别将一条内裤白哈达、各色丝绸九匹、一束彩色孔雀羽、凸形浅绿松石九对、黄色金巴扎十个、褐色银巴扎十个、绿色松耳石巴扎十个,共三十个巴扎等礼物呈献在雄狮神王的金桌上。

这是藏族史诗中记载的绿松石。

古今诗人们也对绿松石倾注了很多的情感与心性。清代无名诗人作有《绿松石歌》一首:

楚山何丛丛,崎岖绝人迹;

孕此灵异姿,秀色夺松碧。

儡充士供物,遂列上方席;

耳目随播扬,上下极求索。

五丁斧丁丁,搜凿靡晨夕;

得值日渐昂,品题异畴昔。

远比碧霞犀,近似青金石;

煌煌佩带钩,璀灿耿胸膈。

一朝禁开采,物不责无益;

为我谢山神,且自惜灵液。

在十堰市,绿松石被视为十堰独一无二的宝物、圣物,有田风山的诗作为证:

道教圣地世闻名,

誉满全球汽车城。

稀世国宝恐龙蛋,

独一无二绿松石。

现代留法诗人张子扬也在他的新作《晨别巴黎》中歌颂西藏绿松石饰品。现摘诗一段附后:

绿松石项链

在离太阳最近的八角街头

我细心地挑选着一个个故事

每颗松石都有一段不平凡的历史

怕太强的阳光晒化了外层的蜡封

我用身影降下些许温度

后背便被灼烧出了疼痛……

我按年轮选择我的心

每一丝斑纹都印藏着一段酸辛

我按颜色选择我的祝愿

不论大小都映着高原一片蓝天……

转佛的人们来了又去

少年转换成了一群老人

经桶在旋铸着阳光

经幡在吹抖着精神

四十二颗松石穿在一起

使寂寞凝聚出不倦的灵魂……

我用松石穿成一串花环

轻轻捧挂培——你的心

小说家们用绿松石这个赋予想象的宝物尽情地创作出扣人心弦的作品。

法国作家莫里斯·勒布朗创作侦探小说《虎牙》就以绿松石为主线展开侦破工作:

警察堂路易·佩雷纳是富翁柯斯奠·莫宁顿的代表和遗赠财产承受人,他主动要在柯斯莫办公室值班过夜,这天,府上发生了谋杀案,柯斯奠的遗产继承人伊波利特弗维尔和他的儿子埃德蒙被杀。堂路易的戒指是柯斯莫所赠,戒指上—颗绿松石出现在死者的保险柜里,堂路易手上的“戒指中间镶嵌着一颗暗淡无光的绿松石,走位镶着一圈不整齐的小绿松石,也是那种黯淡的蓝色,中间确实少了一颗,总监手上那颗补上去一丝不差”,于是,堂路易被软禁审查。

这颗绿松石是在现场掉落的,现场只有四个人,这四个人中有人想陷害堂路易,这个人一定是凶手。在排查的过程中,疑点越来越集中到弗维尔夫人身上,死者是弗维尔夫人的丈夫和继子,弗维尔夫人的绿松石项链完好无缺,于是两亿元的巨额财产凶杀案就从绿松石戒指入手全面展开,情节迭宕起伏。

画家也钟情绿松石,在许多画家的画里或用绿松石粉末着色,或将点睛之处画成绿松石色,用绿松石色调来体现画的人文主义温馨和人情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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